2025-09-25

陈年岩茶:时光里的醇厚韵味

时光如梭,一晃眼习茶到现在已经22个年头了。

回想从武夷山旅游职业中专学校茶艺专业毕业,步入茶行业后的那几年。因为喝不出品种与山场的区别,不论毛茶和新焙出的茶全都喝入腹中;每当制茶季开始,我都在茶厂里和大师傅熬夜制茶,我拿着一本笔记本跟在大师傅身后,总有问不完的问题。

那时的我就像一块“海绵”,努力地在吸取一切关于岩茶的知识,现在看来,这些都是我给自己积累的坚实基础。这两年不太能像从前那样喝新茶了,倒是柜子里那些尘封的陈茶成了“续命”的方子。

春去冬来,晨起暮落,四时在紫砂壶里流转,看陈年茶汤在瓷盏里漾开琥珀色的涟漪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茶在渡我,还是我在渡茶。

前日开启了一罐2003年的慧苑坑水仙,氧化了的锡罐里飘出股陈年药香,像是推开老药铺的斑驳木门。

指腹轻触着那些蜷缩了二十二年春秋的茶条,心里涌动出一股莫名的感动。2003年正是我进入旅职茶艺专业那年。手捧着这款茶好像时光倒流,像是面对着二十二年前的自己,往事一帧一帧地在眼前回放,没有轰轰烈烈故事,也没有大起大落的事故;有欢笑有泪水,有真真切切地体会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、酸甜苦辣……总之,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没有脱离一个主线,那就是茶。我很幸福,因为此生,我就是为茶而来的。此时,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茶桌上,水开了。

取来养了多年的老紫砂,这壶早被茶汤喂出了灵性。热水浇淋的当口,氤氲水雾里似瞧见当年制茶师傅焙火的剪影——那些在炭火边守更的夜晚,青丝里落满茶尘的清晨,此刻都蜷在壶底沉睡的叶片里。南怀瑾先生那句“大红袍便是人间至味”忽地鲜活起来,原来老茶真是活着的时光胶囊。

最爱看沸水吻醒干茶的刹那。头道茶汤总舍不得倒,任其在公道杯里凝成半盏夕阳。琥珀色的流光里浮沉着当年的雨露山岚,某片茶叶上或许还沾着当年采茶工人指尖的温度。二泡开始,水流要细得像清明时节的雨脚,沿着壶壁慢慢流进去。这时若凑近壶嘴,能听见细碎的“滋滋”声,像老茶在絮说着陈年往事。

七冲过后,茶案上早已漫开层层叠叠的茶香。前调是青梅煮酒的酸涩,中调转成深山古刹的檀香,尾调竟透出长白山里的老山参香。最妙是喉头滑过的那缕绸缎感,恍惚间带我回到二十岁时的武夷山。那会儿跟着老师傅学焙茶,满手燎泡也顾不得疼,就为守着一笼茶到天明。

窗外的杨梅树叶寥寥无几,茶台上的老茶却愈发通透。渐渐悟出些道理:所谓老茶冲泡,不过是借一壶活水,与旧时光里的山水草木对谈。那些封存在茶叶里的晨霜夜露、炭火余温,终究要在懂它的人手里,完成最后的绽放与谢幕。

此刻暮色漫进茶室,第七泡的茶汤在盏中泛着金圈。忽然觉得,老茶何尝不是在泡我们这些吃茶人——用二十年的光阴慢慢煨,把急躁泡淡了,把虚火浇灭了,最后留在盏底的,都是时光熬出的真滋味。

作者:□王丽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