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05日
第6版:

爱的厚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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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出生在闽北的一个自然村,村里就几十户人家。小时候家家务农,一到收获芋子、芋头时,全村上下就集中到一起帮忙。要是培育香菇,大家还要相互帮忙包扎,大大小小的孩子也会一起将包扎好的香菇袋抬到培育房。大家虽穷,但心里却满是欢乐。近些年,赶上了新农村建设,大家搬到乡里,只有四五户人家留下来。村子很小,我的家也很旧,为了上学,爸爸妈妈用积蓄在城里买了很小的一套房子。妈妈在服装店边卖衣服边学技能,爸爸辞职,到了乡里做水暖。家人间的爱依然浓厚。

记得我还在上幼儿园时,表哥考上县城一中,但两千元的学费让家里犯难。终于,钱凑齐了,舅舅拿着一沓面额二十元和五十元的钱,让哥哥摸摸,说“钱就这么厚,我来还,你负责读书”。哥哥盯着舅舅、又望望我,拿着钱的手微微颤抖着。那时,我对两千元还没概念,因为不像棒棒冰二毛钱一根,也不是瓜子一毛钱一把。

很快,我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,妈决定去城里找工作,同时学习能够长期挣钱的技术——做窗帘。记忆中,那年过年妈妈突然给我买了玩具,让我去楼上玩。等我下楼时,妈妈已经出门了,那一刻孤独与悲伤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。我心想:“妈妈就走了吗?妈妈什么时候回来?”我撕心裂肺地哭着,直到昏昏沉沉地睡过去。后来妈妈每次离家,我都是这样,那时太小,但现在说起,皆是哽咽。

爸爸白天上班,晚上经常值夜班。他做完饭就走,那些年我很少吃到热腾腾的饭菜。初中我上了县城一中时,音乐培训班在校门口发传单,好些同学都报名了,我也想尝试一下。那天我等到了晚上十点半,爸爸终于回来了,“爸……”爸爸脱下工作服,说:“有事你说。”我踌躇着说“我想学钢琴。”爸爸先是一愣,然后走过来摸摸我的头,“你知道一学期要多少钱吗?”“大概知道,现在做活动,兴许能便宜点……”“这样吧,你先去学。告诉老师过几天交学费。”

那几天爸爸眼睛布满血丝,越来越晚回家,家里的菜少了一盘,仍是凉的。时间一天一天逼近了,我不敢先去练琴,一放学就躲在房间里哭。第三天,爸爸敲门,“走,取钱去”。我跟在爸爸身后,一步步走到信用社,200米的距离那么近,又似乎那么远。爸爸在柜台前取出了4800元,数了一遍又一遍。“没错了,四千八百元,你摸一摸”,我摸了摸,一点也不厚,跟电视上看到那些大款掏出大包大包的钱比,真的薄得可怜。“孩子,好好学,要对得起这个钱”。

走出银行的门,我蹲在地上“哇”地哭出来。在以后的学习中,只要稍有懈怠,我就想起摸到的那一小沓钱,很薄,却艰辛。而爱,待我不薄。

作者:□张玉华
2024-12-05 □张玉华 2 2 闽北日报 content_116147.html 1 爱的厚度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