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08月01日
第6版:

父亲摘西瓜

又到西瓜成熟季节,回忆起父亲摘西瓜的场景。

一场阵雨还未完全退场,太阳就重新露出了笑脸,晴雨混合,更为闷热。好在已近傍晚,光照没有那么强烈,西瓜地里,蛙鸣起伏。水流汩汩流淌的声音、芳草摇摆的声响、瓜农们闲暇时聊天的话语交织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。

刚从县城卖完西瓜的父亲也赶忙穿梭在瓜藤中,准备摘西瓜。

摘西瓜的第一步就是挑西瓜。挑西瓜是个技术活。放眼望去,或深藏在藤叶里,或横在排水沟间,或直接暴露在田垄上,大大小小的西瓜们像午睡的孩童,姿态不一却都乖巧地等待着起床的闹铃。我正犯愁挑哪个西瓜好时,父亲已随手从草丛里拨了个西瓜出来。只见父亲用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将支藤与主藤连接处掐断,右手掌摊开在西瓜上往顺时针方向一抹,便把西瓜表皮长时间堆积的草泥去净,再双手将其托起,微微往上空一抖,以示这是个好瓜,然后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田埂上。

西瓜成熟与否不是只看体型的,有的西瓜看上去个头挺大,但父亲说如果表皮的波浪纹路很窄,或者藤上还挂着未谢的花,再或者用敲门手势往西瓜正中间轻轻一敲,听不到清脆声音的话,都还需要再等一两日。有时候,我们摘了个“未达标”的大个头,父亲便会长叹一口气,遗憾地说道:“可惜了这个家伙。”只有八九成熟的“家伙”与完全“达标”的“毕业生”相比,一刀切下去的时候不会自动裂开,也不会有“啪”的声音,颜色为粉红,白色芯还没褪去,西瓜籽也还未黑得透彻,吃起来就更不要说了,不够甜,不够沙,不够脆,有一股“呛人”的涩味,但自己种的,吃的人一多,你一块我一块,带劲得很。

眼见着横七竖八的田埂上已排满了圆滚滚的西瓜,父亲的汗水也从斗笠帽檐流下与雨水融合,一起浸透了衣裳。休息片刻,尾雨已落干净了,太阳也更接近远山。接下来是把西瓜运到车上。摘好的西瓜需按大小分类装进竹编箩筐里,然后用扁担挑到板车边上,少部分只长“货”不长形的,或者是长歪了不好看的,便取一两个蛇皮袋装,然后扛到板车边上。这种纯体力活一般人干不了。

西瓜搬运完成后就是上车了。西瓜上车是门学问。首先把蛇皮袋沿着板车车架两边的护栏围一圈,以防碰伤西瓜,然后将个头稍微大的西瓜随车筐摆放一周,一来因为体型大比较稳固,二来摆在可见位置美观引人。除了装袋的,还有不起眼的,就摆在车斗的最底层最中间,给它“藏起来”。一个原则:好看的、大个的放外面、放表面。最后再把装袋的全部层上去,整个重量要往车前倾斜一些,拖拉起来省力。为防止西瓜被震落,父亲从板车拉手处拿了根松紧绳,把整个车斗绑个交叉形,终于装完了,父亲拍了拍手上的灰,估量了一下说:“今天又有八百多斤。”

要拉动整车西瓜不容易,启动板车更不容易,父亲习惯背站在拉车位置,微微往上一蹬,双手随之搭在车手上,然后身体往前冲,车就动了起来。上坡时,父亲脚步坚定缓慢,八开走,嘴里喊着口号:“一二一……”,下坡时,父亲脚步轻快起来,小跑中又控着速度,嘴里吹着口哨。

到家后,夕阳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,前面明明还挂在树梢,转眼便滚到山里头去了,母亲便喊我们洗手吃饭,嘱咐父亲早睡,明天赶去县里卖西瓜。

夜幕落地,我们吃完饭就早早入睡了。梦里父亲带我们摘了更多的西瓜。

作者:□元光美
2024-08-01 □元光美 2 2 闽北日报 content_110741.html 1 父亲摘西瓜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