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02月09日
第4版:

母爱与年关的“猪事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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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记忆的深邃角落,小时候过年杀猪的画面,宛如一部反复播放的影片,每一帧都饱含着家的温度,承载着那段虽不富裕却满是幸福的旧时光。

那时,家境的贫寒如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着我们家。每年最热闹、最令人期盼的,无疑是过年杀猪的日子。当腊月的寒风呼啸而过,年的脚步越来越近,家中那头养得膘肥体壮的猪,便成了全家关注的焦点。

天还未亮透,漆黑的天幕上星星还在闪烁。父亲和几位热心的邻里壮汉就来到了院子里。他们挽起袖子,烧水、洗盆、清点杀猪工具,准备大干一场。猪似乎察觉到了异样,不安地在圈里来回踱步,发出低沉的哼哼声。母亲站在一旁,手里紧紧握着热水壶,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忍,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丰盛的期待。

随着一声令下,众人齐心协力将猪按倒在地,猪的嚎叫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。母亲微微皱起眉头,别过头去,嘴里喃喃自语:“别怪我们,这也是没办法……”那个杀猪佬则熟练地操起刀具,动作干脆利落。不一会儿,猪便没了动静。

随后,母亲迅速走上前,指挥着大家提热水、烫猪毛。熊熊燃烧的灶火映红了她的脸庞,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,她却浑然不觉,只顾着忙碌。男人们在院子里刮着猪毛,动作娴熟,不时还开着玩笑,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女人们则围在厨房,帮忙准备各种调料,讨论着今年的年夜饭该怎么安排。孩子们兴奋地在人群中穿梭,眼睛紧紧盯着猪肉,盼望着能早点吃到新鲜的肉。

猪杀好了,热气腾腾的猪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。母亲系着围裙,手持菜刀,熟练地分割着猪肉。她先割下一块最好的里脊肉,便在锅里翻炒起来,看到站在一旁眼巴巴那馋样的我,在锅里盛起一块肉笑着说:“尝尝鲜,小心烫。”我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,鲜嫩多汁的口感瞬间在口中散开,那香味至今萦绕在舌尖。

接着,母亲开始仔细地腌制猪肉。大缸被她提前清洗得一尘不染,在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。她戴上老花镜,一层盐巴,一层猪肉,有条不紊地码放着。每放一层,她都会用手轻轻压实,嘴里念叨着:“多放点盐,能存久点,到秋天孩子们回来还能有肉吃。”阳光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一个温暖而坚定的轮廓。

对于我来说,过年杀猪还有一份特别的温暖。上中学时,我住校,每周回家一次。每次返校前,母亲总会在昏暗的灯光下,为我准备一罐腌菜。她坐在小板凳上,身旁放着切好的腌猪肉和腌菜。她先往罐子里铺上一层腌菜,再放上几片精心挑选的腌肉,如此反复,直到罐子被填满。她一边装,一边叮嘱我:“在学校要好好吃饭,别舍不得吃,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。”

那些带着母爱的腌肉,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在学校的日子。在食堂里,当我打开那罐腌菜,同学们羡慕的目光纷纷投来。我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,放入口中慢慢咀嚼,那一刻,仿佛母亲就在身边,她的关爱与牵挂,随着这熟悉的味道,深深地融入我的心底。

如今,生活条件日新月异,超市里的肉类应有尽有。可小时候过年杀猪的温馨场景,母亲在昏黄灯光下为我准备腌菜的身影,却如同一坛陈酿的美酒,越品越香,成为我心中永恒的眷恋。每到过年,那些美好的回忆总会涌上心头,让我明白,家,是无论走多远都割舍不下的港湾,而母爱,是岁月长河中永不干涸的暖流。

作者:□徐华山
2025-02-09 □徐华山 2 2 闽北日报 content_118739.html 1 母爱与年关的“猪事”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