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上旬,光泽街道的摊点陆续有水煮花生卖了。又是一年庄稼地里的花生收获时,不由得想起乡村种花生的事来。
记得清明时节,春花生也到了播种季节。每到此时,村里人会在自家的旱地种上几畦花生。
母亲每年也要种上几畦花生,家里的花生基本可以“自给自足”。每次种花生,母亲都是吃过早饭下种。有一年,母亲带我到新开垦的河滩地种花生,说是花生喜欢沙质土,拔完花生,还可以种上一季四季豆。
松土、起垄、整畦、挖坑,每个坑种2粒花生种子,用锄头柄端压实。5-8天后,花生发芽出土。刚拱出土的花生,是2个籽叶夹着1片真叶,鸟特别喜欢偷吃。有经验的老农在花生地矗立扎戴斗笠、穿衣服的稻草人,仿真程度足以吓退鸟儿。
花生叶片长出后,“日新月异”,枝繁叶茂,鸟不吃了,算是度过危险期。花生茎叶青青的,花生叶呈卵圆形或椭圆形的。
播种30天左右,花生开始开花。花生花是次第开放,花期可维持2个多月。在青青的花生植株叶腋上,先是露出一点点鲜黄的嫩苞。盛开的花生花簇拥着,像蝴蝶,四个花瓣,与指甲盖差不多大小,有淡淡的香味。花生花一般为明黄色,花生内皮有浅红色的、深红色的、紫色彩条纹相间的。
调皮的小孩闲着无事,会采摘花生花玩。若被大人看到,会被呵斥,说:花生的花,没有一朵是空花。开一朵花,地下就长一颗花生。采掉一朵,地里少长一颗花生。农村小孩知道“每株花生开花少则一二百朵,多则上千朵”,自然不服气,嘴里嘟噜道:“花生长有那么多花,地里哪有长那么多的花生!”花生的花朵会逐渐凋谢,长出尖尖的青色的“根”。
小时候,很是纳闷,花生花怎么没有追逐花蜜的蜜蜂呢?长大后,才知花生是雌雄同株,花生花是自花授粉。花生花在开之前,它的花药就会自动裂开,花粉就会落在雌蕊的柱头上,等开花时花生已经完成授粉了。当花朵授粉以后, 4到5天左右子房基部就开始伸长形成子房柄。当子房柄伸长以后,子房顶端尖而硬,形状如针,叫作“果针”,也就是尖尖的青色的“根”,与根一样具有向地性。花生“果针”钻入泥土,也就是“下针”,钻入泥土的子房就会在黑暗的土壤环境中慢慢发育形成花生。因而,花生是地上开花,地下结果。花生“下针”是花生结果过程的关键。扎入土壤的“果针”多,也就意味着将来形成的果实多,产量也就越高。因此,花生又叫落花生。
对我们小孩来说,最开心的是收花生了。一大早吃过早饭,母亲叫我们去花生地拔花生。若是土壤板结,那就要用锄头挖。我家花生种在沙质土上,用手易拔起来。只见花生根上长有瘤状结构,与豆子根一样,母亲说是根瘤,有固氮作用。一株花生有大大小小的花生果实,有鸡头状幼果,有未成熟的,当地人也称为秕果,大多是饱满的荚果。花生并不是长在根上,而是长在花生植株叶腋“根”上。荚果有鸡头状、蚕茧形、串珠形、曲棍形。荚果为鸡头状的有1粒种子,蚕茧形多具有种子2粒,串珠形、曲棍形的一般都具有种子3粒以上。每次拔花生,见到还有很多幼果、秕果,我常会遗憾。母亲说采收迟了,成熟的果实会发芽。再说,爱打洞的老鼠会挖吃花生。
我们总嫌在花生地里摘花生,天太热。挑花生到家里,避免太阳晒,坐在凳子上摘。花生枝叶也不浪费,牛喜欢吃。摘下的花生洗干净。母亲挑选鸡头状的1粒种子、幼果、秕果、破相的花生,用水煮,稍微加点食盐,就是水煮花生。水开后,花生散发出特有的味道。在生火的我总是不停地问,花生熟了没有?花生可以吃了吗?焖花生的水烧干后,水煮花生可以起锅了!母亲用葫芦水瓢舀起花生。刚起锅的水煮花生,香香的。我们早已垂涎三尺,欲罢不能。“不要急!每人都有。”母亲边说边将水煮花生倒在饭桌上,摊开来。幼果塞进嘴巴,啪叽溅出水来,也别有一番风味。老人的话“‘水子花生’,小孩吃不得,耳朵会聋了”,早已抛到脑后。“水子花生”,农村人称呼幼果、秕果的花生。小孩弄不清楚“水子花生”与耳聋有啥关系,也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。最喜欢吃的当然是鸡头状果荚,里面有一个饱满的果实。绝大部分的花生晒干,除少部分留种外,大多用在腊月扣米花、炒花生。农村花生吃法也多,除水煮花生外,还有:炒花生、花生汤、油炸花生等。
有一年吃水煮花生时,当过小学教师的母亲,给我们出了个谜语。谜面是:“麻屋子,红帐子,里面住个白胖子。” 打一农作物。此时此景,我们不约而同答出谜底:花生。谜面描述花生太形象了:“麻屋子”就是花生外面的壳,“红帐子”是花生果实外面的皮,“白胖子”是果实。
少时离家,外出求学,对花生了解逐渐增多。花生营养价值高,吃了可延年益寿,有“长寿果”之称。花生作为吉祥喜庆的象征,有多子多福的意思,是传统婚礼中必不可少的“利市果”。因它永远保持永不腐烂的青春生命,又称为“长生果”。花生含油量高达50%,品质优良,气味清香,是重要的油料作物,被人们誉为“植物肉”。总之,花生好处多着呢。
每次看到街边摊上的水煮花生,我都要买些回来尝尝。不仅是水煮花生好吃,更多的是找寻儿时的味道,一种乡愁吧。
往事悠悠,儿时种花生、拔花生、吃花生的场景仍难以忘记。丰富的人生阅历,更加欣赏花生品格,正如许地山《落花生》所说:“那么,人要做有用的人,不要做只讲体面,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。”
